“懸(xuan)甕之山，晉(jin)(jin)水出焉。”太原西(xi)南，晉(jin)(jin)祠泉，古稱晉(jin)(jin)水，水脈澤(ze)潤(run)一方(fang)，文(wen)脈綿延千(qian)年。
受地(di)下水開采、煤炭開發(fa)等影響，晉(jin)祠泉在20世紀90年代一(yi)度斷流(liu)。2023年，經(jing)過不懈努力、科學施治(zhi)，這一(yi)“三晉(jin)名泉”重新(xin)自然出流(liu)，并(bing)在經(jing)歷(li)今年首次(ci)入(ru)夏不斷流(liu)之后，有望實現穩定復流(liu)。
“晝夜不舍，天地同流。”這副掛在難(nan)老泉亭上(shang)的楹聯，描(miao)繪著人(ren)們對(dui)晉祠泉的美(mei)好期盼，也映射著新(xin)時代(dai)治水興水的實踐之光。
“晉祠流水如碧玉”美景重現
正值暑期，位(wei)于太(tai)原(yuan)市晉(jin)(jin)源區的(de)晉(jin)(jin)祠(ci)內(nei)，古木林立，碧水(shui)蜿(wan)蜒。水(shui)母樓東，八角(jiao)亭(ting)下，難老(lao)泉(quan)(quan)泉(quan)(quan)眼處，多(duo)股清澈泉(quan)(quan)水(shui)沿石壁縫隙涌(yong)出。亭(ting)外石雕龍頭(tou)處，泉(quan)(quan)水(shui)沿龍口傾瀉而下，飛珠濺(jian)玉。不遠處的(de)泉(quan)(quan)群池里，還有多(duo)股小泉(quan)(quan)汩汩翻涌(yong)。
游(you)客在晉祠游(you)覽（2025年(nian)8月7日(ri)攝）。新(xin)華社記者 詹彥 攝
通(tong)向龍頭的(de)步道排(pai)起長隊(dui)，人(ren)們爭相(xiang)與難老泉合(he)影，再伸(shen)手感受一(yi)把泉水的(de)清冽。“難老泉原本(ben)就是晉祠‘三絕(jue)’之一(yi)，現在復(fu)流了，很多(duo)人(ren)專門(men)過來觀泉。”晉祠博物(wu)館館長郭保平說，7月份(fen)晉祠接待游客45.7萬人(ren)次，同(tong)比增長33.85%，創下歷史同(tong)期新(xin)高。
2025年8月7日，游客(ke)在晉祠難老泉排隊觀泉。新華社記者 詹彥 攝
“地(di)勝(sheng)出嘉(jia)泉(quan)。”晉祠有(you)難老、魚沼、善利(li)三(san)泉(quan)，其(qi)中難老泉(quan)水量最大，是晉祠泉(quan)水的主要源泉(quan)。李白曾留下“晉祠流水如(ru)碧(bi)玉”的詩(shi)句詠嘆。
然而，受20世紀(ji)五六十(shi)年(nian)代以(yi)(yi)來地下(xia)水大量開采、煤礦(kuang)大規模開發(fa)等影響，晉(jin)祠(ci)泉(quan)出流量不斷減少(shao)，于(yu)1994年(nian)徹(che)底斷流，此后泉(quan)域(yu)地下(xia)水位(wei)仍以(yi)(yi)每年(nian)約2米(mi)的速度(du)下(xia)降(jiang)，到2008年(nian)降(jiang)至(zhi)最低，距泉(quan)口(kou)27.76米(mi)。
“那時我們覺得(de)可能再也看不(bu)到(dao)難(nan)老泉了，沒想到(dao)還能等(deng)來復流的(de)這(zhe)天。”太原市晉祠供(gong)水管理中(zhong)心(xin)主任閆文生說，先是監測(ce)到(dao)地下水位(wei)持續回(hui)升，接(jie)著是泉域(yu)內不(bu)斷有(you)小(xiao)股泉眼復涌，終于在2023年5月(yue)14日(ri)這(zhe)一(yi)天，難(nan)老泉首次實現自然出流。
2025年8月7日，一名游客在(zai)晉祠難老泉感(gan)受泉水的清冽(lie)。新華社記者(zhe) 詹彥 攝
2023年累(lei)計(ji)(ji)出(chu)流133天(tian)、年底(di)監測(ce)(ce)水(shui)(shui)位(wei)0.36米(mi)；2024年累(lei)計(ji)(ji)出(chu)流273天(tian)、年底(di)監測(ce)(ce)水(shui)(shui)位(wei)1.12米(mi)……年累(lei)計(ji)(ji)出(chu)流天(tian)數(shu)不斷增加，監測(ce)(ce)水(shui)(shui)位(wei)屢(lv)創新高，今年難(nan)老(lao)泉(quan)更(geng)是首次(ci)實現入夏(xia)不斷流。截至7月底(di)，難(nan)老(lao)泉(quan)已連續(xu)出(chu)流332天(tian)，水(shui)(shui)位(wei)高于泉(quan)口1.23米(mi)，實現穩定(ding)復流目標企踵可待。
擁有19處(chu)巖溶大泉的(de)山(shan)西有“華北水(shui)塔”之稱。“晉祠泉復流得來不易，振(zhen)奮人(ren)心。”山(shan)西省水(shui)利廳水(shui)文水(shui)資(zi)源管理(li)處(chu)處(chu)長張天鋒(feng)說，“這是(shi)山(shan)西乃至華北地區地下水(shui)治理(li)和(he)泉域保(bao)護的(de)重要成果，也是(shi)新時代山(shan)西治水(shui)興水(shui)節水(shui)和(he)生態建設的(de)生動(dong)實踐(jian)。”
久久為功促名泉復流
古泉(quan)斷流(liu)成因(yin)復雜，復流(liu)也非一日之功(gong)。多年來(lai)(lai)特別是進(jin)入新時(shi)代以來(lai)(lai)，當地奮力攻堅、綜合施策，打響一場促(cu)名(ming)泉(quan)復流(liu)的(de)治水(shui)興水(shui)戰。
 壓(ya)采(cai)——涌在地表，功(gong)在地下。壓(ya)減地下水開(kai)采(cai)量是(shi)推(tui)動晉祠泉(quan)復流(liu)的關鍵舉措(cuo)。
這是2025年(nian)8月7日拍(pai)攝的晉祠風景。新華社記者(zhe) 詹彥 攝
2019年，晉(jin)祠(ci)泉(quan)域水(shui)(shui)源置換工程(cheng)啟動實施。這項工程(cheng)通(tong)(tong)過(guo)管網(wang)建(jian)設(she)接通(tong)(tong)引黃水(shui)(shui)，將晉(jin)源區61個(ge)村近10萬(wan)居民的用水(shui)(shui)一次性置換為市政(zheng)供(gong)水(shui)(shui)，關閉水(shui)(shui)井54眼(yan)，年壓采(cai)地下水(shui)(shui)600萬(wan)立方米。
太原(yuan)市水(shui)(shui)務局黨(dang)組成員、水(shui)(shui)資源科科長張雪(xue)梅說，2018年山西列入國(guo)家地下水(shui)(shui)超采治理試點(dian)省(sheng)后，太原(yuan)獲(huo)得(de)中央專項(xiang)資金支持，至今共實施水(shui)(shui)源置換、泉(quan)域保護等工程15項(xiang)，其中晉祠泉(quan)域內(nei)12項(xiang)。
太原(yuan)市還積極推(tui)動泉(quan)域內高耗水(shui)(shui)高污(wu)染企業搬遷、加強地下水(shui)(shui)取水(shui)(shui)許可管理(li)、完善(shan)晉祠泉(quan)域管理(li)保護制(zhi)度。通過一系列措(cuo)施(shi)，近10年來(lai)，太原(yuan)市共壓采地下水(shui)(shui)量(liang)1.13億(yi)立(li)方米，地下水(shui)(shui)在(zai)總供(gong)水(shui)(shui)量(liang)中的占比從最高時(shi)的83.5%降至(zhi)25.9%。
補(bu)水(shui)(shui)——推動泉(quan)域水(shui)(shui)生態修復，既(ji)要做好“減法(fa)”，也要做好“加法(fa)”。
張(zhang)天鋒表示(shi)，位(wei)于汾(fen)河(he)(he)上游的汾(fen)河(he)(he)二(er)(er)(er)庫(ku)處(chu)于晉(jin)(jin)祠泉(quan)和蘭村(cun)泉(quan)交界的地(di)質帶，只有(you)蓄(xu)水(shui)(shui)(shui)水(shui)(shui)(shui)位(wei)足(zu)夠高時，才能對晉(jin)(jin)祠泉(quan)域(yu)起(qi)到補(bu)給(gei)作(zuo)用(yong)，為此山(shan)西省水(shui)(shui)(shui)利廳組織開(kai)展汾(fen)河(he)(he)二(er)(er)(er)庫(ku)晉(jin)(jin)祠泉(quan)地(di)下水(shui)(shui)(shui)保護和回補(bu)工作(zuo)，抬(tai)升汾(fen)河(he)(he)二(er)(er)(er)庫(ku)蓄(xu)水(shui)(shui)(shui)水(shui)(shui)(shui)位(wei)，加(jia)大水(shui)(shui)(shui)庫(ku)對晉(jin)(jin)祠泉(quan)域(yu)的入(ru)滲補(bu)給(gei)。在婁煩縣汾(fen)河(he)(he)強滲漏段建設水(shui)(shui)(shui)壩，持續保持一定的水(shui)(shui)(shui)面，增(zeng)加(jia)泉(quan)域(yu)地(di)表水(shui)(shui)(shui)入(ru)滲補(bu)給(gei)量。
限煤——要治水，必須治煤。
“20世紀80年(nian)代，太原西山煤(mei)田大規模(mo)開發(fa)，興(xing)建煤(mei)礦275座(zuo)，采礦排水(shui)達3333萬立方米/年(nian)。”張雪梅說，采煤(mei)排水(shui)破壞了天然狀態下西山巖溶(rong)水(shui)系統正常的補(bu)給、徑流(liu)、排泄條件，致使晉祠泉(quan)等泉(quan)水(shui)流(liu)量快速衰減。
從(cong)2006年到2014年，太原市對(dui)(dui)(dui)西山(shan)煤礦進行大(da)(da)規模兼并重(zhong)(zhong)組，煤礦數量減至(zhi)53座(zuo)，噸煤排水量大(da)(da)幅(fu)減少。2018年又對(dui)(dui)(dui)涉及晉祠泉域重(zhong)(zhong)點(dian)保護區的19座(zuo)煤礦進行整(zheng)治，關(guan)閉(bi)4座(zuo)，15座(zuo)重(zhong)(zhong)新劃定采(cai)礦范圍，同時(shi)嚴控(kong)泉域內采(cai)礦審(shen)批(pi)，最大(da)(da)限度減少采(cai)煤對(dui)(dui)(dui)水資(zi)源的破(po)壞。
這是2025年4月10日拍攝的山(shan)西焦煤集團西山(shan)煤電官(guan)地礦矸石山(shan)治理后的景象。新(xin)華(hua)社發（王西勇攝）
增綠——減少水土流(liu)失，涵養地下(xia)水源。
晉祠(ci)泉源于太原(yuan)西(xi)山，山水相依(yi)、命運與共。近年來，太原(yuan)啟動(dong)西(xi)山生(sheng)態修復工程(cheng)，出(chu)臺政策鼓勵社會資本參與治理，累計完(wan)成綠化20余萬(wan)畝，使西(xi)山地(di)區林木(mu)覆蓋率由不(bu)足20%提升(sheng)到86%左右(you)。
“西山(shan)治理帶來(lai)多重效益(yi)。”太原西山(shan)示范區黨(dang)工委(wei)書記、管委(wei)會主任陳(chen)俊峰說(shuo)，林木覆蓋率的提升可(ke)以(yi)減(jian)少水土(tu)流失、涵養地下水源(yuan)、增加局部降水，這(zhe)些都(dou)對晉(jin)祠泉域水生態恢復起到積(ji)極作用。
古泉新生水韻悠長
“一部晉祠水利史(shi)也是一部三晉經濟史(shi)、社會(hui)史(shi)、文化(hua)史(shi)。”山西大學中(zhong)(zhong)國社會(hui)史(shi)研究中(zhong)(zhong)心主任(ren)張俊峰說，晉祠泉承載著豐富厚重的(de)三晉歷史(shi)文化(hua)，其(qi)復流(liu)不(bu)僅具(ju)有(you)極大的(de)生態價值，對地方經濟社會(hui)發(fa)展(zhan)和文化(hua)傳承發(fa)展(zhan)都具(ju)有(you)重要意義。
這(zhe)是2025年(nian)8月7日拍攝(she)的晉祠風(feng)景。新華社記者 詹彥 攝(she)
水(shui)脈連著(zhu)文脈。“晉祠是(shi)我國(guo)現存最早(zao)的皇家(jia)祭祀(si)園林，園林景觀離不(bu)開水(shui)的靈(ling)動(dong)。更重要(yao)的是(shi)，晉祠泉復流對(dui)晉祠文化(hua)氛(fen)圍、文化(hua)價值的維(wei)護與(yu)提升(sheng)有(you)重要(yao)意義。”郭保(bao)平(ping)說(shuo)。
近日，晉祠博物(wu)館文創店內，一款以(yi)難老泉出水口石雕龍頭為形象的冰箱(xiang)貼(tie)銷售火爆。“95后(hou)”文創設(she)計(ji)師秦志臻(zhen)說，這款冰箱(xiang)貼(tie)以(yi)難老泉復流為靈感，一推出就受到很多(duo)游客喜愛，“很多(duo)人都想把這段古泉復流的故事帶回(hui)家”。
“晉水今入并(bing)州里，稻花(hua)漠漠澆平田。”晉祠(ci)泉是(shi)山西(xi)境內最(zui)早(zao)用于農田灌溉的泉水之一。近年來(lai)，隨著晉祠(ci)泉域(yu)地下水位回升，當(dang)地逐步恢復水稻種植、發展(zhan)“水稻+”農文旅產業，成效初顯。
晉祠外的(de)(de)北大(da)寺村，百(bai)畝荷(he)塘碧葉連天、粉荷(he)競放，稻(dao)田里禾苗茁(zhuo)壯(zhuang)、綠波粼粼，游客熙熙攘(rang)攘(rang)。村委會副主任武宏杰說(shuo)：“有了泉(quan)水的(de)(de)滋潤，‘荷(he)花(hua)世(shi)界(jie)稻(dao)花(hua)鄉(xiang)’的(de)(de)美景(jing)更勝往年，游客也多了不少。”
2024年5月4日，在(zai)太原市晉(jin)(jin)源區晉(jin)(jin)祠鎮北大寺(si)村的(de)稻(dao)田里，小朋友和(he)家長在(zai)體驗插秧。新華社記(ji)者 詹(zhan)彥 攝
據晉(jin)(jin)源(yuan)(yuan)區水(shui)務局介紹，晉(jin)(jin)源(yuan)(yuan)區已啟動實施(shi)晉(jin)(jin)祠(ci)泉域(yu)生(sheng)態治(zhi)理系(xi)列配套工程(cheng)，包括對(dui)晉(jin)(jin)祠(ci)泉原有南北干渠、支渠進行修(xiu)繕，逐步恢復晉(jin)(jin)祠(ci)灌(guan)區功能；對(dui)泉域(yu)部(bu)分溝道(dao)進行生(sheng)態治(zhi)理，構(gou)建晉(jin)(jin)祠(ci)泉近程(cheng)補水(shui)體系(xi)。
 “晉祠(ci)(ci)泉復(fu)流只是一個起點(dian)。”張天鋒(feng)說，圍繞“穩定復(fu)流”的目標(biao)，有關(guan)方面共同制定《晉祠(ci)(ci)泉復(fu)流實施方案》，其中(zhong)明確(que)要強化科技賦能，為晉祠(ci)(ci)泉保護(hu)和(he)水資源(yuan)管理提供技術支撐(cheng)和(he)科學(xue)依據。各方努力(li)、久久為功，晉祠(ci)(ci)泉當不負(fu)“難(nan)老”之名，不斷煥發(fa)新的生機活力(li)。
文字(zi)記者：晏國政、馬(ma)曉媛、柴(chai)婷
視(shi)頻記者：張哲(zhe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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統(tong)籌：金地(di)、劉夢琪、馮筱(xiao)晴
